□ 郭亨渠
练江的航运,是和历史上许多名人连在一起的。《潮阳地名志》记载:“福建莆田人,工部尚书洪大丁谪潮州军事。唐建中元年(780),洪大丁致仕,定居铜盂歧北村,先后开凿壬屿溪,建桥筑路,并修筑潮阳后溪古渡,置红头船数十艘,开辟水上运输。”洪大丁为练江航运业始祖,铜盂成了练江航运业的枢纽,练江平原各乡村的农产品、山货经练江可运抵城邑、达埠、揭阳、潮州等地,又从这些地方运来鱼鲜、布匹和手工业品等货物,那年代,练江上帆影绰绰,热闹非凡。至宋代以后,练江不单货船运输,还有运载人的客船,北宋宰辅彭延年,被贬为潮州知事,致仕后携眷在练江岸畔的上练乡(又称浦口)定居,晨昏常观练江帆影,留下《浦口村居好》一诗:“浦口村居好,凭高望处赊,稻田千万顷,农舍两三家。樵路通云蹬,溪路放蓼花,太平无事日,处处尽桑麻。”南宋学者,进士吴桂山,致仕时回练江岸畔的贵屿南安村定居,曾有诗赠友人白玉詹:“一笑相逢在翠微,绿槐高柳纳凉时,只将水行烟霞兴,说与风花雪月知。”水上行舟,苍烟落霞,景色如画,高兴之际,苦无知己,只能说与风花雪月听。诗人对家乡练江的情感跃然诗中。
明代以后,练江航运业更加发达,史载:“水上运货载客船只超百艘,邑内沿江人货码头有贵屿、陈店、司马浦、峡山、铜盂、和平、金浦等七处。”明代名臣陈北科,郭廷序、陈江、马登龙等人都是从练江乘客船离开家乡,或上京赴试,或高第赴任,可见当年练江船运业的繁盛。名人学者也留下了一批歌咏练江名诗名文。明正德年间,陈北科上京赴试,在练江大桥上等待客船,后作《官桥秋笛》一诗:“垒石为桥数百春,恍疑鸟鹊架桥津,尘中车马径行古,舆上规模制作新。得意共称题柱客,怜才谁识授书人?清宵唯有桓伊笛,三弄梅花月下频。”而明代学者郭廷序中进士之后,被援任江西贵溪县令,从练江乘舟离乡赴任,临行前,也留有《古别离》一诗,诗开头说:“自小不出门,岂知天涯阻,郎欲上青霄,舟系江之许。”诗人将要离乡赴任,舟已在练江边等待,却想到要离乡赴任如赴天涯,千难万阻,恋乡之情,跃然诗中。而清末明初爱国诗人丘逢甲在潮阳时,常到练江下游出海口观望舟楫帆影,但他抒发的又是另一番心思,有诗为证:“大海惊涛似昔时,高台同听不胜悲。五年乡泪愁中制,半夜军声梦里驰。”舟楫将驶向大海,惊涛阵阵,诗人想到大海彼岸的台湾省,尚在日寇践踏之中,忧愁之中,梦里好像听到义军杀敌的吼声,爱国情怀,令人肃然。
在清代以前,练江上的航运业都靠木舟和风帆,民初以后,才有了机船运输,机运和人力舟楫并肩而进。民国十三年(1924),邑人实业家陈坚夫,创办潮汕电船公司,经营汕头至潮阳的小气轮客运,翌年,又创办练江电船公司,有人货混载汽轮四艘,每天由贵屿至城邑龙井对开一次,生意兴隆。不久,贵屿龙港乡人又创办安顺、益生、富生、恒生、财生练江电船运输公司,共有电船9艘,可直通潮阳县城、汕头、揭阳、达濠等地,经常客满货满。1942年,潮阳沦陷,日军封锁练江水运,行驶练江的轮船停航,1946年抗战胜利后,这些小客货轮才恢复航运,贵屿码头夜间停泊船只多达数十艘,满江风月,十分壮观。贵屿成了潮阳、普宁、揭阳货物集散地,从汕头运来的货物,沿练江运至普宁、揭阳西部一带山村,十分繁忙。陈其辉、林沛然、郑青等先后创办汕头联航公司、大通公司、新宁公司,有客轮18艘,行驶汕头至潮阳练江各乡村。而值得一提的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练江航运也发挥了很大作用,我人民武装经常化装成商人,乘电船袭击日军据点和国民党警察所,输送革命青年到大南山打游击。革命前辈罗天、陈美南、曾广、李习楷等同志,还多次乘练江电船,到设在贵屿龙港乡的地下党支部,研究对敌战争形势,指导潮汕地下党的工作。
建国后,练江航运进入了新的时期,1951年,练江船工船民组成14个水上居民组,有船396艘,4448吨位。1956年3月,船工船民在合作化运动中,自带船只工具估值入社,计有木船599艘,6356吨位,船工1523人,组成11个运输合作社;1956年,运输合作社改组为潮阳水上运输公社,(后改为水上运输公司),有木船469艘,5871吨位,拖轮3艘,1973年以后,又增加水泥船48艘,820.8吨位,机动船20艘,拖船10艘,练江水上运输业更上了新的台阶。
从上世纪60年代以后,由于练江两岸乡村建了公路,陆上交通方便,练江水道运客船停航,近几年来,由于练江污染严重,水生物蔓长,水上交通受阻,运货船大大减少。目前,在各级党委和政府的重视下,治理练江的战斗正紧锣密鼓进行,江水逐渐变清,练江又见舟楫帆影,又闻机船隆隆之声,将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