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海阳、潮阳两县志记载,郭真顺一百二十岁时,丈夫周伯玉、季子周彦器①已祀潮邑乡贤祠。郭氏贤母一省母家,出闺阁逾百载,故乡风物如昔,郭真顺诗兴沛然作:
归宁自叙
天甲年来度二週,暮桑揄景雪盈头。
五经立业儒家雅,三子成名壮志售。
桥梓有光联俎豆,柏舟无憾泛横流。
阶前兰玉森森秀,斑彩扶来到首丘。
诗中“暮桑揄景”,有人读“暮桑榆②景”或“桑榆暮景”。笔者认为诗中的“暮”是指季节十二月,诗中的“桑”是作者指故乡之意(桑是古代家宅旁常栽的树木,见桑或梓就会怀念父母,怀念故乡),揄景的“景”古有罩衣之称,“揄景”即提起罩衣,此下句理解为:“隆冬时节回到故里,提起罩衣露出老寿星白发如雪之景”。因为上句“天甲年来度二週”已将时间、生命作表述,作者是元末、明初潮州地区著名女诗人,不可能再用“桑榆暮景”赘述。
“三子成名壮志售”,很多人将“售”读“酬”。诗的上句“五经立业儒家雅”是郭祯顺(至清代为避胤祯的“祯”之讳,改称郭真顺)以“五经正义”,表贤显善,经术自辅为家教,使三个儿子以儒取仕,成为明初之社会名流。作为老师、母亲,作者用“壮志售”表述心愿已达到、实现。
“桥梓有光联俎豆,柏舟无憾泛横流”。“桥梓”同“乔梓”,“乔”为父,“梓”为子,“桥梓有光”即朝廷赐“父子乡贤”,“联俎豆”父子同祀潮邑乡贤祠。“柏舟无憾”,古有卫国臣子“柏舟”终日为政事而忧,郭真顺有季子周彦器任河南布政司参议时,因政事操劳过度,任中带着遗憾英年早世。作者用“桥梓有光联俎豆”告慰象“柏舟”一样勤政爱民的儿子,后人感恩朝廷赐匾,已祀“父子乡贤”。郭真顺历元、明两朝,经历十六代天子。朝廷诰封“五品宜人”,夫君周伯玉③被誉为“贤良方正”,三个儿子功成名就,时作者寿逾120余,虽然丈夫、儿子已离世,但未有憾可言。余生之年,愿岁月象柏舟泛其流;象日、月倘佯流逝。作者喻“泛横流”,“横”即东、西。
“阶前兰玉森森秀,斑彩扶来到首丘。”郭真顺省亲时孙辈有的已七、八十岁,玄孙已过弱冠,孙儿都很优秀、孝顺。“斑彩”指霞帔(因文有霞彩,故名;明洪武四年,更正品官命妇冠服,一品至九品霞帔之制各异),穿着朝廷恩赐的“斑彩”霞帔,郭氏贤母由孙儿们扶伴,来到海阳凤廓郭陇④故乡省亲,作者将生养的故乡喻“首丘”。
郭真顺1436年离世,享年125岁。
注:①周彦器,洪武十六年举名儒应诏殿试魁首,任大理寺评事,后任河南布政司右参议,任中勤政爱民,因操劳过度,卒于官。
②查阅潮汕历史文献丛编《蓝鼎元论潮文集》“郭贤妇传”,第17注:暮桑榆景——诸本皆如此,唯光绪潮阳县志作“桑榆暮景”。“榆”原本及雍正本作“揄”。
③明初,朝廷感周伯玉“耻作元臣、贤良方正”,季子周彦器文采名藻朝野,为官清廉,赐匾“父子乡贤”,后在潮阳县城建父子乡贤坊(现兴归居委东侧,于1962年拆除)。
④今属潮安区庵埠镇郭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