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生
郑亦凡,人称亦老,生于1879年6月,1961年10月去世。郑亦凡是十九世纪九十年代广东省潮阳县井都镇神山乡一位饱学儒士,青年时代到外地求学,学成之后追随孙中山先生,投身到推翻清朝反动统治的革命行列中,先后加入“兴中会”、“同盟会”等革命组织。不久,他便回到故乡当教师,为培养下一代人才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他生前与罗天、彭笃民(又名彭晓航)、陈焕新、林川等领导同志关系密切。有关郑亦凡的轶事趣闻民间流传不少,这里只选讲五则小故事,以飨读者。
题联诲阿义
相传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期,当时乡里有个六、七岁的儿童名叫阿义,名义上到学堂念书,但三天两头半途逃学。
有一天,阿义来到学校附近的后山旁的大榕树上偷折树枝,不料当场被乡里的守青郑某某抓住,誓言要罚他做影戏示众。对此,阿义十分害怕。郑某某找到郑亦凡,请他就此事写一副对联。郑亦凡觉得此事不好推辞,便应承了下来。郑亦凡他思考了一会儿,便写下了这副对联:罚做影戏;偷折树枝。横批是:阿义无知。
看到此联,阿义羞愧无比,决心改掉陋习,从此潜心读起书来。
妙改对联得娇妻
有一天上午,年轻的郑亦凡外出拾猪粪时来到邻近的举汀村(今新明村),他无意间路过该村陈举人府门口。郑亦凡见陈府门两侧贴着一副对联,他便驻足上前细看起来,上联是:风吹马尾万条顺;下联是:日照门头千代祥。横批是:福寿安康。
他看后摇摇头,连连说道:“此联做得太一般了,此联做得太一般了。”
门卫听了郑亦凡的话,觉得奇怪,遂进去禀告陈举人道:“老爷,门外有个后生兄说您做的对联不好。您快去看看吧。”
陈举人一听此话,心里暗想:是谁竟如此大胆,敢来举人爷府门前说三道四?!”陈举人便随门卫来到门口,见是一个拾猪粪的,就慢腾腾地问道:“后生兄,你是哪里人?你说我的对联做得不好吗?”
“嘿嘿嘿,晚辈是神山人。晚辈说您的对联做得不好是有根据的。”郑亦凡摇头晃脑地答道。
“敢问后生兄,我的对联不好在哪里呢?你直说吧。”陈举人接着问道。
“您的上联写着‘风吹马尾万条顺’,我觉得不妥。这‘万条顺’毕竟受到限制,超出‘万’了不就不顺了吗?依我看,还是改成‘风吹马尾条条顺’更好,这‘条条’其实就是无数条,岂不是比‘万条’更多了吗?另外,您下联的‘千’字也受到限制,建议改为‘代’字,不就更好吗?”郑亦凡有条有理地答道。
陈举人一听郑亦凡的解释,觉得有道理,当即将此联改为:“风吹马尾条条顺;日照门头代代祥”。事后陈举人经过打听,得知改对联的这个后生兄名叫郑亦凡,还未婚配。陈举人认为,这个后生兄将来一定前途无量,便决定把未婚的小女儿许配给他为妻。郑亦凡妙改对联得娇妻的故事,从此便在井都民间流传开来。
与蔡医师论长寿
1959年夏季的一天上午,郑亦凡因身体不适前往井都卫生院找蔡医师看病。
郑亦凡一边让蔡医师把脉,一边对蔡医师问道:“蔡医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行吗?”
“你有什么问题?请说吧。”蔡医师答道。
“你说人的先天条件好长寿,还是后天的营养好长寿?”郑亦凡笑着问道。
蔡医师听了,考虑了一会儿后答道:“我看人是后天的营养好长寿。”
郑亦凡听后反驳道:“我郑亦凡跟苏联领袖斯大林(斯大林生于1879年12月9日)同年出生,难道斯大林的营养比我郑亦凡差吗?可是他却于1953年3月5日就去世了,享寿才75虚岁。而我郑亦凡今年已经81虚岁了,还活着。斯大林每天的营养不知要比我好多少倍呢!可他却比我先死了。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呢?看来医师也有弄不懂的时候。”
蔡医师一听,不禁语塞。
画画戏弄流氓兄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当时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心术不正,到处寻花问柳,多次调戏人家妇女,被人起了个外号叫流氓兄,家乡人可恨透了他。郑亦凡对流氓兄的胡作非为也早有所闻,决心寻找机会戏弄戏弄他,其乡亲们出出气。
有一次,流氓兄得知郑亦凡能画会写,尤其是他的人物画画得更为传神,便寻思着请郑亦凡免费为他画一幅。郑亦凡正想找机会惩治惩治这个流氓兄,没想到他今天竟找上门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郑亦凡爱理不理地对流氓兄说道:“某个兄,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你来我家准没有什么好事。快说,你来干什么?”
流氓兄傻笑着答道:“嘿嘿嘿,郑老前辈,晚辈听说您老人家的人物画画得很不错,想麻烦您画一幅来欣赏欣赏嘛。”
“哦,原来你是为此事而来。这事好办,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画一幅。”郑亦凡满口答应了。
“谢谢郑老前辈了!”流氓兄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
郑亦凡拿来画笔、宣纸及几种水彩颜料,构思了一会儿便挥毫泼墨起来。不一会儿,那幅人物小品画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流氓兄的眼前。
“来,某个兄,等它晾干之后就送给你吧。”郑亦凡客气地说道。
“哦,太谢谢您老人家了!”流氓兄有点头哈腰地答道。
过了片刻,那幅人物小品画终于晾干了。郑亦凡将它折叠好,用事先准备好信封将它封装好,然后果真免费送给那个流氓兄欣赏欣赏。
流氓兄接过小品画,不解画里面的内容和含义,便对郑亦凡问道:“郑老前辈,这幅画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呢?”
“你拿去请内行的人帮你看看吧。”郑亦凡说道。
流氓兄得了郑亦凡的亲笔画,高兴地哼着无字曲子回去了。他急忙将那幅画拿给乡里一位有文化的老者看看,请那老者帮他讲解讲解画里的含意。那老者看后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郑亦凡在宣纸上画着一个中年男人,伸长着舌头,对一个妇女动手动脚的。那幅人物小品画分明是在戏弄流氓兄的流氓行为。经那老者点破,流氓兄气得七窍生烟,但对郑亦凡就是无可奈何哩。
调侃当地官员
1961年春,时任广东省副省长的罗天同志特意从省城驱车来到井都看望昔年的老朋友郑亦凡,引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那天上午,罗天同志在秘书的陪同下来到井都公社(当时镇一级机构均称为人民公社,简称公社)。时任井都公社党委书记王某忠得知罗天同志来访,急忙出来迎接。
罗天同志对王某忠说道:“我此次是专程来神山乡看望郑亦凡同志的。你认识他吗?”
王某忠听罢摇摇头答道:“此人我并不认识。”
“那好吧。现在我就带你去认识他吧。”罗天同志说罢便带着王某忠驱车来到神山乡郑亦凡的家。
郑亦凡得知老朋友罗天专程从省城来看望他,十分感动。他上前握着罗天同志的手,并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接着,郑亦凡见来访者既有罗天同志的秘书,还有另一位同志,他不解地向罗天同志问道:“这位是谁呀?”
“这位是你们的父母官、公社党委书记王某忠同志。你认识他吗?”罗天同志介绍道。
郑亦凡这才知道陪同罗天同志来看望他的是公社书记王某忠,顿时肚子里便有许多话要说。他来到书桌上拿了一支铅笔,在自家墙壁上写几个字:叫我如何生活?
王某忠不解其意,对郑亦凡问道:“老先生,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还用问吗?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每月的生活很艰难嘛。”郑亦凡不好气地答道。
“请问老先生,您每月的生活状况怎样呢?”王某忠继续问道。
郑亦凡答道:“不瞒你说,我每月的退休金只有29元钱呀。”
王某忠听后又问道:“这29元钱不够你每月的生活吗?”
“嘿嘿嘿,我每月只有二日的生活马马虎,余下28日的生活就没着落了。你叫我如何生活?”郑亦凡慢条斯理地答道。
“那您靠什么过日子呢?”王某忠又问道。
“老实告诉你吧,我只能靠剥削过日子呀。”郑亦凡答道。
王某忠听了郑亦凡此话,有点不明其意,忙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郑亦凡越说越来劲,他解释道:“我小时候剥削父母,是父母把我养大的;成年后我参加工作当教师,剥削人民政府;我年老了没有其他经济收入,就靠剥削学生了。那些我以前教过的学生你拿一点钱他拿一点钱,由他们轮流供养我呀!”
……
郑亦凡与王某忠的一番对话,罗天同志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对王某忠说道:“郑亦凡同志对革命是有贡献的,虽然他不是共产党员,但他一贯支持革命工作,为我党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情,我们应该多关心他,让他安度晚年。”
罗天同志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特殊购物证交给郑亦凡,吩咐道:“亦老,有了这本特殊购物证,今后您就可以用它购买牌价的生活必需品了。”
郑亦凡接过这本特殊购物证,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而站在罗天同志身旁的公社书记王某忠却感到很尴尬。有了这本特殊购物证,郑亦凡的生活的确有所改善。但遗憾的是,1961年秋,他不幸病逝了,享年8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