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的护塔人

际云
    在那如诗似画的南海之滨，有一处美丽的地方，这里形似一艘驶往南海的船，当地百姓为让这船能乘风扬帆，宋代绍兴元年，便在船中心建了一座塔作为船桅。后来又有人说这艘大船独桅不够力度，便又在这里植起了好多好多的参天木棉树，形成了千帆竞发的态势。于是，这里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棉城！
    棉城这艘古船历经风风雨雨，一路颠颠簸簸，从远古经历了宋朝又几经周折驶进了明朝。是时，有人见塔桅能放出毫光，认为是人文昌盛之兆，因而在重修时，就给塔起了一个温雅的名字——文光塔！
    从明朝之后，塔的桅杆意义也悄悄向文笔意义过渡，文光塔的名字，也一直延用至现在。好多潮阳人，不论是家乡的还是旅外的，都将她作为家乡的象征，对她倾注了如游子对母亲般的感情。说起了文光塔情结，我此时脑海里又跃出了一个特殊的名字——曾向辉！
    不知是冥冥注定还是偶然巧合，我总觉得曾向辉这个名字，跟文光塔有着内在的必然联系。不是么？你想，曾向辉！曾经向往光辉！而文光塔，恰好是绽放光辉的圣塔！一个向往光辉的人，守护着一处绽放光辉的地方，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呵！
    姑不论曾向辉与文光塔是否有联系，从现实生活中看来，曾向辉对文光塔的感情，却是非常真挚而且十分虔诚的。曾向辉1954年出生于滨海地方的达濠埠，那时的达濠还属潮阳辖区。大海的孕育和洗礼，铸就了他刚直、勤劳、果敢的性格。虽然现在的达濠已从潮阳区划中分出，但在曾向辉心中，他永远是一个潮阳人，文光塔在他心里有着沉甸甸的份量！
    曾向辉是1974年到潮阳工作的，那时他先是在文化局食堂，后又进文化招待所食堂。先后经历了十年厨房火炉的锻炼，他得到了一个“曾煮”称呼。初听起来，“曾煮”与“曾主”是多么近似。然而，从“曾煮”到“曾主”的跨越，那是1985年后的事，那年他调进了文光公园，从此便成了一名真真正正的护塔人，并于1994年被提升为文光公园管理处副主任。
    在我看来，曾向辉的心目中，副主任这虚衔他并不当回事，能够让他动心让他当回事的，那就是如何虔诚地管好园内的文光塔，管好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文化遗产，管好潮阳人民的风水宝地！
    初进文光公园上班，面临的情况确是非常复杂，因为那时的公园，与现在有着天渊之别，与其说是一处公园，倒不如说是一幅世态百象的汇聚图。公园位于城区中心，里面还设有游乐场，往来各色人等都有。既有专程来游玩的，也有来闲坐谈天说地的；既有正儿八经的老人，也有顽劣野蛮的孩子；既有衣冠楚楚的正常人，也有乞丐残疾精神恍惚者；既有达官贵人风风光光前来参观，也有偷鸡摸狗之辈夜间作案日间横七竖八倒在园内长廊或树下睡觉；既有赌徒三五成群聚集围赌，也有吸毒者偷偷摸摸藏在园内厕所吸毒粉或注射毒针......所有这些，给管理所带来的难度可想而知。
    特别是1996年以后，也就是曾向辉被提升为副主任之后的第二年，公园因某些原因拆去围墙，变成了全方位廿四小时开放，其管理难度更是雪上加霜。群殴事件、公共设施被毁坏等等不良现象时常发生。公园人手较少，且女同志居多，因而一遇上事情，年富力强的曾向辉就经常是首当其冲。多少个吃饭时间，他接到电话，园内有人病倒了；多少个节假日，他接到电话，园内有人酒后闹事了；多少个三更半夜，他接到电话，园内有人打架了。如此等等，他都是第一时间抢赶到现场处置。因为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文光塔下发生的一切不文明事情，是会影响文光塔的形象，影响潮阳的形象，特别是会破坏风水学上文光塔的文笔形象，以致影响文运，影响繁荣昌盛！
    在文光塔内，还有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塔的第三层，其藻井彩绘五福（蝙蝠）图，而到每年夏天夜晚，就有成群的蝙蝠到这里栖息。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民间说第三层是禳灾纳福之处，还说蝙蝠是吉祥物，不能驱赶，它们既来这里，就说明这里是灵气汇集的地方。若是驱赶了，会破坏塔的灵气。传说是真是假，未能得到科学的印证。但在曾向辉朴素而又虔诚的思想意识中，他宁可信其真，因为这是关系到整个潮阳兴旺发达的事情。只要能让潮阳兴旺发达，自己辛苦一些又何妨。所以每年夏天，他经常亲自拿着粪斗和扫帚，不怕脏臭，上塔打扫蝙蝠粪便。若遇重大节日或重要活动，他也经常拿起扫把，亲自打扫园内卫生。即使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即使有时被外人误会是园内的清洁工，他心里也感到乐滋滋。
    曾向辉有一个坚实的信念：文光塔是充满灵气的，守护好文光塔，既能使代表潮阳形象的风水不受破坏，又能造福自己子孙后代！俗话说，好心有好报！而这句话在曾向辉身上也真真正正也得到了灵验。他兢兢业业的工作，他虔虔诚诚的护塔，虽然生活过得清苦，但是两个儿子却让他感到欣慰，让他脸上感到充满荣光！两个孩子都是大学本科生，其中小儿子三年前还是潮阳一中的高考状元。所以每当有朋友善意说他，你这样以塔为家，又没什么灰色收入，干吗这么尽心尽力呢？他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笑笑说，老天对我们这班护塔人是公平的！
    曾向辉还说，由于我们真诚地守护着文光塔，忠实地守护着潮阳这支文笔，所以我们跟历来重视文光塔的官员和百姓一样，都得到了老天的眷顾和厚爱！这些年来，我们这些守塔人的子女，考上大学的基本是本科以上，不少还是一本甚至提前批，其中还有人取得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每当说到这里，曾向辉脸上就露出了自豪神色。这既是为自己自豪，也是为同事们感到自豪！
    曾向辉加入潮阳文化队伍已近40年，而调进文光公园也近30年，正是有着这种坚定而又虔诚的信念，促使他数十年来风雨无阻，一心一意地做一个护塔人。曾向辉心里明白，护塔是一项既简单而又复杂的事情，也可这样说，是一项简单得非常复杂的事情。说是简单，就是每天给塔清清扫扫，并在塔边守护就好。说是复杂，就是公园属开放式，过去更难的不说，即便是现在，每天早上六点前开门，晚上十点前关门，从正月初一到除夕，天天如是，往来鸿儒白丁皆有，鱼龙混杂，潜在着不稳定因素，随时都有乱子发生的可能。对此，身为一线的曾向辉，不断地探索着管理的新机制，有如大型的节假日如何限制登塔人数，平时如何限制青少年登塔玩耍，并结合实际而立下限制游客独人登塔的规矩，所有这些，都为文光塔的规范管理和安全管理开了先河。
    2009年，文光塔在地方党政和文化主管部门重视下进行了重修。这同样倾注着曾向辉的一份真挚，一份虔诚！其间，他陪着专家爬上走下，指引讲述一些关于塔的事情。维修过程，是他发现在塔的石平座斗栱上，有多处用料构件上工匠留下的墨迹，专家说，这对研究古塔的建筑施工过程、工艺与施工工匠等均有重要作用。维修过程，在他建议下，专家发现了塔基的须弥座及塔门前的古甬道，这对研究古塔的形制和演变具有重要价值，为研究此类塔的结构与构造技术提供了典型的实物。
    岁月悠悠，古塔悠悠！而今，曾向辉己进入花甲之年，明年的此时，他便可以回家颐养天年了。然而，此时的他，那颗虔诚的心依然不变，那般工作热情依然不减！但愿这份虔诚能感化一代又一代的护塔人，同时把这份虔诚融入文光塔的文化内涵，再演化成为一种时代的文光塔精神，让潮阳出彩！让潮阳人都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