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林立言老先生一次笛套音乐传承活动
陈纯锋
2011年2月12日，潮阳笛套音乐的领军人物，78岁高龄的林立言老先生溘然长逝。
林立言老先生从青少年拜师学艺开始，就与笛套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他的一生中，笛套音乐成了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近十多年来，他牵头组织一批笛套音乐老艺人，发掘、抢救，整理了一批笛套古乐的经典曲目，有的还录制成音像资料，为潮阳笛套音乐成功申报国家级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也被文化部命名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潮州音乐）代表性传承人。
面对着“国家级非遗传承人”这一称号，林老先生以更加执著的意志，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传承笛套音乐，培育青少年继承、发展潮阳笛套音乐的社会责任。据我见过的一些照片和曾经参与的部分活动所知，近几年由他倡导和组织的青少年培训就有棉北后溪，濠江达濠，文光平和东等好几班，受培训的青少年已达一百多名。
最后一个培训班设在平和东学校，开班时间1月15日，屈指算来，这一天离老先生病危送汕头中心医院抢救只有16天，离他逝世也只有28天。笔者亲身参与了15日下午培训班开班仪式，目睹老先生顽强执着，视笛套音乐与生命同等重要的情景，历历在目，感人至深。
从去年秋天开始，老先生的体质每况愈下。他似乎感觉到存日无多，更加拼着老命，加快了资料整理和传承步伐。在平和东学校再培训一批青少年，列入他的传承计划。经过反复联系奔走，得到文光街道、宣传文化部门和有关学校的支持，很快地在平和东学校物色了以该校为主的近30名在学学生，确定在寒假期间开办青少年笛套音乐培训班，开班日期定在1月15日上午9时。老先生联系好笛套音乐老艺人，省级非遗传承人林良丰先生专程从广州赶回潮阳，教授笙、箫、管、笛四件主奏乐器吹奏法。
就在开班前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老先生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一言三喘气，非常吃力地对我说，他已无力多说话，广州的医生也再三叮咛他不能多说话，希望我明天上午在开班仪式上，代他做个类似动员式的简短发言。短短的几句话，他说了3分多钟，大多数时间听到的是费劲的喘气。听着这些话，设想着电话那头说话的情景，我还有什么理由推托，还有什么使老人家为难的言辞说得出口？
15日上午8时半，我如约来到平和东学校。培训班开班地点设在学校主楼2楼东侧音乐室。只见老先生的小四轮电动车停在楼梯旁，走上2楼约30级楼梯踏级过程中，他因气力不加被迫停下来喘气3次，却又坚决不要别人搀扶，艰难地走进了音乐室。
培训班学员有29名，还有部分学生家长。学校的郑校长作简短的主持发言后，轮到我代老先生作“动员讲话”了。
按照常规，我除了声明是代老先生发言以外，无非是说些笛套音乐是潮阳民间艺术“三瑰宝”之一，青少年学习音乐的好处，希望学员们认真学习，家长老师予以支持之类的话。这时，只见老先生站了起来，似乎要纠正或是补充我的一些说法，但言未出口，又喘着粗气，双手比划着，然后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这一幕，使我心如火燎，感到一股强烈的震撼，激动、敬意油然而生。我话锋一转，指着老先生说，我们这个班是在老先生直接组织下开办的，老先生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已近八十高龄，做过5次心脏手术，他拼着老命，以坚强的毅力，以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无私地进行着传承工作，今天抱病到来，本想和大家谈谈，但由于身体关系，千言万语一句话，希望大家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抓住有限的时间，争取多学一点，学好一点，不要辜负老先生一片苦心。
此情此景，在场的学生、家长、教师和学校领导无不为之感动，“现场直播”比说一堆大道理效果好得多。果然，不到半个月时间，培训班收到超乎预料的效果。至培训班结束时，学员们已能够是模是样地演奏4首简单乐曲，并在2月中旬在平和东学校校庆时亮相。
这次培训班，是林立言老先生此生最后一次传承活动。老先生为潮阳笛套音乐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其精神感人至深，激励着后人把笛套音乐继承下去，传承下去。
二0一一年二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