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事情了,在那个年代里,我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由于物质生活比较艰苦,我经常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然而,在全家人难以用稀饭和番薯填饱肚子的岁月里,我这个特殊的家庭小成员,每到夏季就有好几次吃到母亲亲手为我做的香喷喷的虾面烙。回想起当年我有好几次吃着那香喷喷的虾面烙的欢乐情景时,我无不感慨万千:那是一种难以用文字来表达和形容的家乡美味小吃哪!那种咸香可口的味道至今仍令我回味无穷,那种诱发着猪油、香葱的美味,出自我母亲那双巧手。
这香喷喷的虾面烙包含两种食材,其中一种是溪虾,是我从故乡的小溪里捕获来的;另一种就是粗面粉(除去精面之后剩下的那种面粉就是粗面粉),那是我们家从生产队里分的十几斤小麦,母亲用一小部分制成粗面粉,平时放在家里备用的。
思绪把我拉回到四十年前那个令我为之倾情、为之陶醉的乡村岁月里……
记得在1975年的一个夏日下午三点多钟,我刚放学回家,忽然感觉到肚子很饿,便迫切地对母亲说道:
“妈妈,家里有什么现成的点心吗?”
正在忙手工活的母亲抬起头来,用她那慈爱的眼神望着我,想了想说道:“中午煮的粥(即稀饭)已经被一家人吃得精光了,哪里还有什么点心呢?”母亲接着又说道:“家里倒是有一些粗面粉,你想吃虾面烙就去家门口那条小溪捕些溪虾来,我做给你吃吧。”
一听到母亲要做虾面烙给我吃,那时我顾不得肚子饿,急忙拿起那把“虾捞”赶往小溪边,在浅水处独自“捞”起虾来。经过近一个钟头的辛苦劳作,我好不容易“捞”到一斤多溪虾,遂飞也似地赶回家里,向母亲报喜:“妈妈您看,我‘捞’到一斤多溪虾了,您快点做虾面烙给我解解馋吧。”
母亲见状,遂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道:“好好,我的小儿子有出息,‘捞’到这么多溪虾,我现在就开始做虾面烙给你吃点心吧。”
母亲说罢便独自忙开了,只见母亲拿着一个搪瓷碗从布袋里舀出两碗粗面粉,倒进一个铝锅里,然后又拿起一个勺子从水缸里舀了大约两搪瓷碗的清水倒进粗面粉里搅拌起来。随后,母亲又将我捕获而来的溪虾的头和尾两个部分去掉,又拿了一些青葱用清水洗干净,用菜刀将其切成葱丝,再在锅里放了一些猪油,点燃柴火先将葱丝炒熟,紧接着,母亲便用平时舀稀饭的勺子从铝锅里要起一勺子粗面粉水倒进热气腾腾的锅里,并加上几只去掉头和尾的溪虾,用猛火烙起来。不一会儿,又见母亲右手拿着一把铁锅铲,将虾面翻过来,又在锅里放上一点猪油,以防止虾面烙烧焦了。此时,早已垂涎三尺的我听见锅里不时地发出那“嗞——嗞——嗞——”的响声,我便能闻到一股股清香扑鼻的味道,那口水也禁不住地流了出来。不到三分钟的工夫,母亲便将第一张香喷喷的虾面烙做成了。只见那张虾面烙呈赤褐色,圆得像十五的月亮,上面镶嵌着三四只既鲜红又弯曲的熟溪虾,煞是好看!母亲遂用铁锅铲将虾面烙盛在一个瓷盘子里。那个时候,由于我的肚子实在是饿极了,我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双竹筷子夹起一小块虾面烙吃了起来。哇!那清香扑鼻的猪油、葱丝美味令我无比喜爱,令我为之陶醉也。
紧接着,母亲又用同样的方法连续做了好几张虾面烙,并一一将其盛在瓷盘子里,让其他家人也尝尝鲜、解解馋。面对着那香喷喷的虾面烙,母亲却舍不得吃上一口。而我,却一连吃了两张虾面烙,吃得浑身大汗,心里感到十分的满足!
在那一年的夏天里,母亲见我那么酷爱那香喷喷的虾面烙,大约每隔十几天时间,她便为我做了一次虾面烙。在随后的两三年里,母亲她自己又省吃俭用为瘦弱的我做了好几次香喷喷的虾面烙,让我感受到母爱的温暖和伟大!
啊,在物质生活比较艰苦的年代里,那香喷喷的虾面烙便成了我少儿时代最奢侈的食品,也成了我脑海里难以忘怀的一抹美好记忆。
啊,那香喷喷的虾面烙,是我少儿时代一幅清丽、诱人的乡村风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