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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竟然当不上“红小兵”

来源:潮阳民艺 作者:郑生 时间:2013-09-18 Tag: 点击: 2

“红小兵”和“红卫兵”可以说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文化大革命”期间特有的两个专有名词,这两个专有名词对现在五十岁以上的中国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红小兵”谓之毛主席的红色小卫兵,一般是指那些在学的小学生;“红卫兵”则谓之毛主席的红色卫兵,一般是指在学的中学生或者大学生。在那个年代里,能当上“红小兵”或者“红卫兵”那是一桩无上光荣的事情。“红卫兵”我自然当不上,因为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中期我还是个小学生哩,因为只有中学生或者大学生才有资格担任的。可我当年作为一名小学生想当一名“红小兵”却一直不合格。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得而知。是不是我的家庭成分不好?答曰:不是。是不是我学习成绩不好呢?答曰:非也。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事后我才弄清了我当不上“红小兵”的真正原因。真是说来话长了。

 我从读小学一年级起就担任过小组长或者班干部,学习成绩一直名列班内前茅,德、智、体、美、劳等方面在班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乎年年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每一年级我都能自然升读。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四年级,我几乎都得到班主任老师和各科任老师的好评。可是当我升读至小学五年级,事情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那是发生在1975年第一学期的事了。当时担任我们五年级(1)班班主任的是个民办教师,即不脱产的,每个月只挣三十个劳动工分,到时在生产队里给予分配适量的粮食。这个民办教师无论是文化素质还是师德素质都是比较低下的。此人姓郑,年轻时跟乡里的武师学过一些武术套路,故有一定的武功。郑某自认为学得一身武艺便觉得很了不起的,平时在乡里对任何人总是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派头,让人觉得此人是那样的不近人情,也不可亲近。

自从郑某担任我们五年级(1)班的班主任以来,我就对他的教学能力表示怀疑。他的普通话很一般,平时讲课都是用我们的本地话(及潮汕话)来讲,课堂上他很少讲普通话,即使有时用普通话讲了也让人很难听懂的。普通话讲不好似乎成了当时我们乡里的民办教师的一种通病。这个还不算是郑某最坏的一方面。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班里要是有谁犯了所谓的错误,或者回答不出他提出的问题,轻则被他打耳光,重则会遭到他拳打脚踢。当时我弄不明白,像郑某这种各方面的素质都比较低下的人,大队干部为何要派他来当民办教师呢?这不是误人子弟和祸害未成年人吗?可我就一直不买郑某的账。当时我作为五年级(1)班的副班长,各科的学习成绩都名列班内前茅,并不畏惧郑某那种粗鲁、野蛮的教育方式。 

记得有一天上午第一节正课语文课刚开始,郑某点完全班学生的名单之后,他瞧见我正与同桌的同学在小声说话,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眨了眨一下他那双小眼睛,嘴里嚅嗫着,然后便提了一个问题对我问道:

“你能回答我‘过去您是我的老师,现在也是我的老师,将来仍将是我的老师’这段话是谁说的吗?”

同学们见状,都为我捏了一把汗。他们担心我要是回答得不正确,那肯定会被郑某痛打一番的。

谁知我却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段话是毛主席说的。”

“毛主席究竟对谁说的呢?”郑某又眨着他那双小眼睛,继续对我问道。

“毛主席对徐特立说的嘛。”我镇定地答道。

同学们见我回答的正确,便瞧瞧我又瞧瞧郑某对此有什么反应。郑某又眨了眨他的那双小眼睛,然后很不情愿地说道:

“你坐下。”

我心里明白,我能正确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料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听了郑某的话,便心安理得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件事情就这样算到一个段落吧,我总觉得可以平安无事了。谁知过了几天,学校遂决定扩充“红小兵”组织,要求各个年级、各个班级要物色少数学习成绩和思想表现都比较好的学生充实到“红小兵”组织中来。当时按照我各方面的条件,我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加入到该组织中。但当时被扩充进“红小兵”组织的少数学生各方面的条件都远远比不上我。而我却莫名其妙地被拒绝于“红小兵”组织之外。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

事后我才弄明白其中的真正原因:郑某说我上课时与同桌说话,违犯课堂纪律,触犯师道尊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就没有资格加入“红小兵”组织。天哪!这竟成了我当不上“红小兵”的一条罪状!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我心想:一来我并非家庭出身不好(当时我的家庭成份是下中农);二来我也并非学习成绩不好呀(我各科的学习成绩都名列班内前茅)!我仅仅在上课前与同桌小声说了几句话而已,并不影响课堂上课,更不违犯课堂纪律呀!郑某竟然上纲上线,随意剥夺我当一名“红小兵”的权利,这种人道德品质如此低下,怎么能当民办教师呢?!这岂不是误人子弟吗?!

当我看到班里绝大多数同学都当上了“红小兵”,只见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系上一条鲜红的红领巾,每个人的左手臂上都扎着一个红袖圈,手里各自握着一把红缨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地列队参加宣传游行时,我伤心得直流眼泪。为此,我曾经伤心了好几天哩。那一年,我理所当然地没有被评为“三好学生”了。第二学期,我险些没有小学毕业。

回想起那一年发生的一幕幕,我至今仍觉得十分荒唐可笑哩。(郑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