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3月,我在海南大丰农场一次开荒的“大会战”后,落下了坐骨神经痛的病根,我查阅了带去的一本《农村赤脚医生手册》,里面介绍了该疾病的三种起因,我对号上位,是其中的一种,(外力压迫椎间盘)。那是在1970年的一天,我在抬水泥电杆时,由于身材比他人高,又不懂抬重物的防护常识,不慎致腰椎间盘压迫到脊髓神经,开始时并无大的症状,渐渐地右侧大腿坐骨神经以致病变,由于我缺乏经验,无及时进行治疗、理疗,故在一定时间后发作,日出不痛,日落就痛,夜里“阴气”重(此病专在夜间折磨人,使人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谈起这疾病确令人色变。右腿有针刺、火烫之感,全身几乎只有头发不痛,当时我感到右腿瘦了点、凉了些。疾病缠身的我,曾用小圆镜照着脸,发现我失神了,脸部瘦长了,但我心中不慌张,理智告诉我:不要慌,我才二十几岁,我须想办法走出窘境,坚定的信念是第一性的,心理防线不能垮。首先我觉得不能躺在床上下去。我在病休七、八天后,由于海南湿度大,山区偏冷,在床铺上睡久了渐渐地发觉体内不适,坚持早上起来走一走,看着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大搞基建,我也插上一手,用我所长,(我是生产队专职木工)。可用“墨斗”打墨线,进而剔桁条,做金字屋架,天天带病上工。那时我是一拐一拐地上班的,幸得用的是手臂之力,不用脚力,我还向连长请命为队里卫生室做一个大药柜,(四行七层,28个小格,下面2个大格)。开始队里卫生员怀疑地说:“你身体这情况干得了吗?”我笑着说:“无问题。”对于疾病我采取了几个措施,刚好师部医院有一位普宁藉医生在我队,那时时兴搞巡回治疗下连队,同是老乡更亲热,他采用当时新医疗方法——封闭疗法。即我俯身躺在床上,在右腿环跳穴上打葡萄糖液和维生素B,针头有火柴枝那么大,打过后我就卧床休息,下午症状轻松了,自己就坚持开工。又到场部医院找医生开中药拿回生产队,自己没炉灶怎么办?那时刚好队里搞建设,自己烧砖,在砖窑烟囟口上架好铝锅煮中药,无聊了就拿一支大笛,吹《汉宫秋月》古曲以解愁闷,这是我的发明,经常是白天干工,晚上煮药,服药后睡下。另有同队老乡用了一个民间验方,即用生蕃茨打碎,放在锅里炒半熟,然后喷上白酒后进行热敷,马上立竿见影有止痛作用。又托人买来鹿胶、鹿筋、药根泡酒服下,我那时对人戏说:“真是海、陆、空正规军和地方游击队一起来打歼灭战。”但我认为,对待疾病最关键的是心理不能垮掉,我尽管走路一拐一拐地,且疼痛不已,我一点都不悲观,记得一天晚上,我去老工人家发工资时,那些大姐们看到我此况,对着我表示同情说:“糟了,年纪轻轻的。”(25岁)三、二个月下来,我的症状好不了多少,他们都认为我要终生残废了。那时我意识到,我大小便能一拐一拐地去厕所自己方便就可了,晚上洗澡也能自理,不然的话人情世事,人家就帮不了我了。
记忆特别深刻的是,
在那时虽然是拐着走路,但我心里很坦然,我默默地告诫自己,不能躺下去,要多争取做力所能及的工作,“生命在于运动”,我亦以一个生活现象比喻,单车两个轮为什么不会倒,它就是向前转着,如若停下不打起后轮支架,单车即刻会倒下,故我每天上午打针时休息半天,下午自己开工做药柜,一直坚持到把药柜完成并油了漆,交付卫生室使用。
记得在这期间,指导员用商量的口气对我说:“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如若有可能,做几只食饭桌,让你们单身青年可在食堂餐厅食饭。”我一口答应无问题,并提出需一个人帮手,他马上调了一个人与我合作,于是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干起来,我们那时时兴“革命加干劲”,十天就做了20套
同队的有一位汕头女知青,不知道为什么也患起坐骨神经痛之病来,开始时她愁眉苦脸,心理很是恐怕,但看到我渐渐地恢复起来,来请教医治方法,我首先向她告知心理治疗的重要性,并将其他几种方法逐一不厌其烦地介绍给她,并安慰她首先心理不能垮,坚持运动,不能躺下,积极治疗,一定可战胜疾病……
40多年过去了,这病尽管在我身体最虚弱时候也没有复发过,这就证明,我对该病的立场、方法、坚持是正确的,这几十年来每当我忆起,每当碰到这类病人,我都滔滔不绝地现身说法,也想写出一点体会来,但都忙于事务,心绪不专而不能写,直到这古稀之年,舍弃了一切功利与恩怨,把心静下来,写写文章,练练书法,重新拉了二胡,与朋友谈心侃大山,从暹罗谈到猪槽,海阔天空,家事、国事、天下事,冷眼向洋,无边无际,在晚年又与糖病顽强地对着斗。总结一句话,用意志去战胜病魔是最重要的。
作者:周文广